日机来袭，市民涌入防空洞中。重庆市图书馆供图
抗战期间，面对日机疯狂、野蛮的轰炸，重庆军民密集挖掘防空洞，造就了被誉为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都市防空工程。资料显示，1937年，重庆仅有防空避难设施54个，到1942年猛增为1603个，防空洞的总容量增加约60倍。
即便在幽暗的防空洞内，重庆人的生活、学习和工作仍在顽强地继续。他们是怎样度过那些时光的？
避难
“在防空洞里，人们都十分安静……这里的空气很温暖”
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敌机轰炸，防空洞在很大程度上成为重庆人生活的“第二空间”。1941年8月8日至14日，为躲避日军每6小时进行一次的轰炸，几乎所有人都在防空洞里躲了长达7天7夜。
中央大学有一项校规：防空警报发出后，如有学生三次被发现没进防空洞就开除。足见当时防空洞在市民生活中的重要性。
在拥挤、潮湿的防空洞内，人们如何消磨时间？
对此，当年曾访问重庆的美国《生活》杂志摄影师卡尔·迈当斯在日记中有一段详实的记录：“在防空洞里，人们都十分安静……这里的空气很温暖还有丝丝香甜，冬天闻起来还不错，气氛也相当友善。”
日记中，卡尔·迈当斯回忆，人们在经历上百次轰炸之后已不再惊慌，洞里通常是黑暗的，“除了偶尔有人打开手电筒照在墙上来驱散黑暗的压抑以外，这里只有人们的咳嗽声、呼吸声和走动声。有些人在睡觉，有些人在吃柑橘或剥花生，但是大多数人只是坐着而已，长时间地倾听和等待。上面的街道变得温暖和平静，天空中不时有四川的秃鹫在盘旋，远处有日机投炸弹。”
在卡尔·迈当斯的印象里，重庆人是乐观而坚韧的。他在日记中写道，空袭结束后的重庆城，“5分钟内交通全部恢复，商店重新开业，重庆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生产
“所有重要机械，均移入洞中工作”
防空洞是市民躲避敌机轰炸的地方，同时还是工厂重要的生产场所。1942年2月22日的《国民公报》曾报道，重庆各重要工厂如兵工厂、发电厂、炼钢厂等将“所有重要机械，均移入洞中工作。”
“当时，各兵工厂削丘填谷、开山凿洞，因地制宜建立山洞厂房。这些进行生产的洞穴又叫 ‘抗战生产洞’。”三峡博物馆研究部副主任石丽敏说，在重庆抗战工业遗产中，抗战生产洞是特殊历史时期的产物，“那时日本飞机对重庆不分白天黑夜地轰炸，到处都是火海废墟。但是在重庆的一些山洞里，仍旧是灯火通明，昼夜生产。”
一天24小时机器轰响，从这里生产出来的武器弹药等重要物资，经由长江上的小船、山路上的马帮，源源不断地运往抗日前线……这便是对当时“抗战生产洞”的真实写照。
就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从“抗战生产洞”走出了一大批兵工人才精英，如早年毕业于日本帝国大学的二十一厂厂长李承干、曾在法国高等兵工学校深造的陈修和、美国哈佛大学科学博士周志宏……
“正是因为有这些生产洞，有这些工人与研究人员在生产洞里夜以继日地工作，我们的工业基础才得以保存。”石丽敏表示，这些在黑暗中发出光亮的生产洞，也正是中国人民不屈的抗日精神的见证。
高考
防空洞里的考试成为无数学子一生难忘的经历
当时，在防空洞中，无数学生们还要完成人生中的一件大事——高考。
据了解，抗战爆发后，全国108所高校中有52所内迁大后方，其中27所迁到重庆。重庆一时高校林立。
1938年起，国民政府教育部令国立各院校统一招生，并在重庆、成都、昆明等地设立招考分处。重庆的考点，设在沙坪坝、北碚、江津3个地方。
在轰炸中，学生们如何参加高考？
重庆市文史研究会副会长、重庆图书馆研究员王志昆告诉记者，抗战时期，考试进行时如遇到敌军飞机来袭则立即中断，由老师带领考生安全、迅速地进入防空洞躲避；待警报解除，老师会给考生们换发另一套试卷，考试继续。
从1940年到1941年，因为日机对重庆的轰炸十分密集，高考就全程安排在防空洞中进行。
“洞内狭窄、黑暗、空气不流通，考生们坐在石板上，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一笔一划地认真做题。”王志昆说，抗战期间，无数莘莘学子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学业，而防空洞里的考试也成为他们一生难以忘怀的经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