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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与重道

2017-05-23 09:46:05    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    作者:赵建国 【字体:

  说起“扬州八怪”的高翔,离不开石涛。说起鼎鼎大名的石涛,也少不了高翔。石涛对高翔的影响,是全面的,深刻的、长远的。他们之间,其恩在师徒,义乃忘年交,情更似一对父子。

被齐白石评为“二千余载只斯僧”的清初大画家石涛,51岁自京津南归时,定居扬州,直到终老。在他人生中的最后15年,画笔纵恣,脱尽窠臼,而风格沉雄朴实,创作更加纯熟,其“笔墨当随时代”,“师造化,用我法”的主张,更启“扬州八怪”艺术风尚之先河。

“扬州八怪”中,只有高翔曾与石涛亲密接触。高翔拜师石涛,有说是石涛的一句诗“须是翔麟与凤儿”无意间让高翔认识了石涛,有说是高翔无意间看见石涛正在为扬州城天宁寺殿侧七十二间房挥毫画山水而吸引,传奇色彩较浓,具体细节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高翔当时才十二三岁,而石涛是已经快六十的老人了。其实,高翔家住扬州大东门桥外的小秦淮河边,石涛的大涤草堂也在河边,相距不远。石涛当时名满天下,大涤草堂中诗画往来的酬和、雅卖,甚至课徒,在大东门桥外,自然引人注目。高翔出身书香人家,自幼读书诵诗、写字看画,比同龄的小孩自然高出一格。石涛“孤鸿落叶下扬州”,年近花甲,膝下无儿无女,看到活泼、伶俐、聪慧而又爱好书画的小高翔,当然会疼爱,这是人之常情。再者,高翔的父亲高玉桂是个贡生,也同此雅好,擅长作画。这样的师徒缘分,水到渠成。

石涛名震江淮,当然不只擅写意山水,其人物画生拙古朴,别具一格,册页小品中,花卉潇洒隽朗,天真烂漫,清气袭人,诗文、书法均非一般高手可比。作为石涛的入室弟子,耳濡目染,浸润其间,受其亲炙至少七年,从少年到青年,技艺一天天精进,人生观也一天天成熟,高翔是幸运的。

石涛对高翔,更多时称“小友”,对高翔的刻印求教相赠,石涛又是题诗又是回赠书法,落款中更是称其为“凤冈高世兄”。石涛比高翔年长46岁,这样的称呼,不只是中国文人讲究谦称的君子之风,更多的应该是器重,而高翔后来的成就,确也证明石涛眼光不凡。

高翔诗作甚多,是邗江吟社的诗友,著有《西唐诗钞》,可惜没有刻印,未传;书法精通隶书,“敢向中郎写八分”,极为自负;篆刻取法程邃,别具风格,金农用印多出其手;绘画上,画梅“皆疏枝瘦朵,全以韵胜”,亦善于写真,为金农、汪士慎诗集画的小像,纯为铁线,简练逼真。高翔名其画室为“五岳草堂”,其山水,既有渐江的简练玄远,更有石涛的浑厚华滋,小品寥寥数笔,有清简幽深之境界,得扬州地理之雅韵,大幅山水,元气淋漓,笔意奔放,同为“扬州八怪”之一的汪士慎赞其“气势宏伟,笔力纵恣,绝非寻常之笔”。画山水,先要看山水。但高翔一生很少离开扬州,去游历名山大川,领略大自然的造化神奇。扬州属于平原地区,境内水多山少,即便有山,也并不高。平山堂的高度,那是对文化和政治的象征意义而言,地理上的高度,最高的铜山也只有近150米,天晴时隔江南望,镇江的金山、焦山、北固山,也是雅秀有余,雄伟不足。但高翔的大幅山水给人的感觉却远非如此,其原因,学石涛的画是一方面,领会石涛的“一画论”实质是另一方面。石涛的《苦瓜和尚画语录》说,“墨能栽培山川之形,笔能倾覆山川之势,未可以一丘一壑而限量”,中国书画讲究“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空描其形,往往难得其神,而胸中有造化、笔下起丘壑者,方能形神兼备。高翔受其影响,得其沾溉,可谓深矣。

可以说,没有石涛,就没有“扬州八怪”的高翔,倘若有,也是以另一种面貌出现。高翔出身贡生之家,才华出众,而绝意仕途,一生布衣,与石涛一生的遭遇也有一定关系。石涛才华横溢,康熙帝玄烨两次南巡,他两度被召见。石涛后来抱着欲向“好从宝绘论知遇”的愿望北上,在北京、天津盘桓数年,最终落空,感觉“诸方乞食”,不如归去“闲写青山卖”。当时的书画市场,并不是今天动辄以每平尺数万元计。在商贾云集的扬州,郑板桥曾说润笔“岁获千金”,但“扬州八怪”以售字卖画而大富的,缺少记载,也缺少史实,试看如今存留的扬州园林,有几家是“扬州八怪”的家产?因此,以书画技艺谋生,充其量也只胜过一般人家。

建功立业,理政安民,上不负朝廷,下不负家庭,修齐治平是自古以来读书人的最高理想。高翔曾刻过“臣高翔”的自用印,而“山林外臣”的印章,更是刻了至少6枚,其中滋味,耐人咀嚼。高翔的隐居,也许是考量自己的师从等现实,作出的选择。正是这样的选择,扬州历史也许少了一个贤官高翔,“扬州八怪”却多了一个艺术家高翔。事实上,琴棋书画诗酒花,这样的生活,安定、清闲,有些清苦,却也正是古代文人理想生活的一种常态。求仁得仁,不也幸乎?

1707年的夏天,已经65岁的石涛自知余日不多。石涛自画《墓门图》,题诗中说,“谁将一石春前酒,漫洒孤山雪后坟”,其中凄苦,对于一个老人,尤其是没有子嗣,而亲朋又不敢来往的老人,欲哭无泪,欲诉无人。石涛去世后,葬于平山堂,每到清明,其墓前总有高翔的身影,直到他自己也离世。高翔用自己一生无言的坚守给恩师以最深情的慰藉。高翔是以父执之礼来对待老师的,这也深得时人敬重。

“弟子事师,敬同于父,习其道也,学其言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高翔以艺术之怪而名,他的人格、品行非但没有离经叛道,反而将尊师重道的儒家伦理践行到了极致。(赵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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